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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轻叹了一声。
用出万剑诛邪,哪怕只发挥出它一分不到的威力对梁求玉来说也不容易,即便不能用这招解决于望舒,他也希望能够重创她。
可于望舒完全没有乱了阵脚,做出了她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应対。
于望舒此时的状态与梁求玉原先预料的相差甚远。
不过。梁求玉心道,于望舒到底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而他不过付出了一点灵力,算不上亏。
他没能注意到,于望舒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梁求玉这一刻的松懈,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梁求玉没有注意到击溃赤剑之后落在地上,久久不散的金箭是多么反常,他也没有意识到有一些赤剑于望舒完全可以挡下,但她没有去挡,宁可受伤也要朝另一把赤剑射出一箭。
他同样没有发现地上散落的金箭组成了什么。
这才是梁求玉用出万剑诛邪后,于望舒真正做出的应対!
“法阵!”高阁上已经有人惊呼一声。
令台之上的二人自然无法听见,梁求玉看着跃起的于望舒,只觉得于望舒强撑着的模样十分可笑。而于望舒的唇角,却带着他无法理解的笑意。
金线成束,化为金箭。
那一箭没有什么特殊,它完全偏离了梁求玉的方向甚至令他不自觉皱眉,可是在它落地的那一刻,地面所有的金箭一同震颤!
这是于望舒等待了很久的一箭。
梁求玉觉得她是在为了面子一类的东西,不肯认输苦苦支撑,但于望舒自己清楚,她登上令台不是为了和梁求玉周旋,给别人一个她尽力了的印象然后输掉,她一直以来要的就是胜利!
她对绪以灼说,她会赢的。
这是一场于望舒绝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対决。
只守不攻当然赢不了梁求玉,于望舒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进攻。
而这最基础的一个法阵,就是她反击的开始!
*
“是困阵。”
当金线从金箭上延伸开时,绪以灼一样就看出了这是什么阵法。
实际上只要对法阵少有了解就能够看出来,这是最基础的阵法之一,许多用于禁锢的法阵从它演化而来,但困阵本身能够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有限到于望舒用出的这个阵法连能不能困住一只练气期的妖兽都不好说,更别提困住金丹期的梁求玉了。
哪怕布个棘阵用处都会更大吧……
绪以灼眼中满是茫然。
君虞的眼中直到这会儿才出现了一点儿兴趣,她対年轻修士们的比斗不怎么上心,除了绪以灼外,原先只有那个叫蒋余微的小姑娘让她觉得有点意思。
于望舒特别的应对让她有些意外。
但困阵完全成型后,她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难怪是困阵。”
“啊?”绪以灼一脸懵地看向她。
君虞笑着示意她去看令台,与其听她的讲解,不如直接看于望舒是怎么做的。
*
该如何胜过梁求玉呢?
这是于望舒在知道她的对手是梁求玉后便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
梁求玉处处都胜过她,云阳经使得在灵根上梁求玉把她压得死死的,想要赢过他,似乎是极其不切实际的想法。
期待梁求玉过于轻敌漏洞百出?于望舒不会期待这种跟做梦无异的事情。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和梁求玉的対决里她不能犯一点儿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抓住梁求玉的一点儿漏洞,从而反击。
她必须有充足的耐心,毅力,还要有足够的敏锐,与谋划,就像那个叫蒋余微的修士一样。
以弱胜强时,弱者没有犯错的资格。
可不犯错还不够,这只能保证她不在对上梁求玉时迅速落败,这不足以让她赢。
梁求玉金丹期的修为意味着于望舒没法像蒋余微那样消耗対手,比拼消耗她一定会落败,于望舒必须,也只能直接击溃梁求玉。
那么多劣势已经摆在眼前,梁求玉是不是绝对无法战胜?
不,于望舒冷静地想,她一定能找出那一个可能。
于望舒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只要不是彻彻底底的死局,她就有翻盘的机会。
云间阁的窗外,细雪纷纷,散入无边无际的云海。
于望舒突然间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南境的春天来得很早,而且它的到来总是令人无法预料,夜间春风无声拂来,晨起推开窗便见枝头缀满了桃花。
梁明月来到旭城后的第一个春天,下了一场罕见的春雪,桃花尚灼灼盛开,雪花便从灰暗的天空三三两两落了下来。
气温是陡然降下去的,于望舒睡时还不觉什么,一出被窝就被懂得发懵,被早有预料过来叫她起床的梁明月拿了准备好的厚衣裳好好裹了起来。
対梁明月来说,这天压根算不上冷。梁家位于北域的玉尘府,在那里寒冬往往会持续五个月,连日的大雪能逼得凡人不敢出门。玉尘是雪的雅称,梁明月的家乡便是因为雪而得名。但那儿的雪并不似轻飘飘的尘,每一片雪花都是厚重的,梁明月没有修炼时,觉得玉尘府的雪花好像刀子,会在脸颊刮出雪来。
旭城的雪,才像是玉尘啊。
于望舒看着梁明月伸手去接天上落下来的雪,她虽也觉得春雪稀奇,却是因为怕冷绝不去碰的。也许在南境长大的人,总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畏寒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