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他们是同样的方向。
这个村子的建筑几乎完全是对称分布的,他们这边既然能走,对面自然也能走。
明明没有看清对面的人,他们给绪以灼的感觉却和他们所持的那盏惨白的灯一样,阴寒入骨。
两方手中的灯笼都是用白纸糊的,但绪以灼灯中的无尽火蓬勃燃烧着,对面的火却像黄泉水一般,即便在流动,在燃烧,也只能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无目鲛人察觉了他们是在逃跑。
一条条无目鲛人从他们身侧游过,想要将水面之上的生人拖入黄泉水中,却又因为惧怕绪以灼手中的无尽火不甘地离开。离开的无目鲛人自然而然寻上了另一批人,鱼尾一甩带出一道流畅的水迹,纷纷向对面游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对面也响起了骂声。
绪以灼本来还在心里小小地同情了一下,然而一道破空声起,重弩射出的利箭避无可避。它并非冲着绪以灼要害而去,但一箭就打落了绪以灼手中的灯笼。
无尽火和黄泉水相触的那一刻,刺啦一声熄灭了。
旁边观望不退的无目鲛人跃跃欲试。
绪以灼:“……”
此情此景下她快要被气笑了,自己被无目鲛人追,也不让别人好过。
断后的齐无祸低声吼道:“小心!”
曾拿无尽火逼退过无目鲛人的绪以灼毫无疑问拉了它们最多的仇恨,眼看着无尽火又熄灭了,新的无尽火还没有取出来,一条无目鲛人立刻就扑向她。
对面持弩的人还和无目鲛人打起了配合,又向绪以灼射出了一箭,这一箭正朝绪以灼心口而去。
这一箭若是将绪以灼打落水中,确实有可能招致无目鲛人一拥而上,从而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损人又利己。
然而绪以灼稳稳抓住了箭。
灵力铸成的箭,在她掌心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衣袂划出一道圆弧,她在空中旋转身形,一脚将无目鲛人踩回水中,甩手把箭送了回去。
“还你。”绪以灼冷声道。
她知道自己准头有限,于是一道离生镜所化的墨线将一条无目鲛人和箭尾绑在了一起。绪以灼回的这一箭力道远胜过对面的重弩,无目鲛人直接被拉扯向了对面。
绪以灼对自己估计正确,确实没射准,但无目鲛人那么大一个目标不出所料地送到了。
离生镜钻回了袖中,绪以灼没再管对面的乱象。
但在她跟着齐无央又离开一段距离后,听见了身后遥遥传来的一声惨叫。她散开的神识感受到了和弩箭同源的灵力气息极速溃散,而几道更加强劲的气息又跟上了她们。
绪以灼不知道那人是不敌无目鲛人被拖入了水中,还是被自己的同伴舍弃,成为了引诱无目鲛人的诱饵。
后一种更令人心冷,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绪以灼都不想和这些人有交集。
她拉了拉齐无央的衣袖,传音问她:【甩得掉吗?】
齐无央摇了摇头,告诉绪以灼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就要出村了,但是还没有看到黄泉水的边界。】
齐无央想他们大概是不得不游出去了。这样做无疑风险极大,黄泉水中是无目鲛人的地盘,水下对付它们远比岸上对付它们困难,灵力和法器也无法完全抵御黄泉水对身体的侵蚀。但游出去还有一条生路,等无目鲛人聚集起来,就是真正走到了绝路。
眼下这十来条无目鲛人根本算不了什么,齐无央是见过无目鲛人成群狩猎时的场景的,它们可以密密麻麻塞满黄泉水,一条叠加着一条,就像是堆积起来的尸海。就是再强大的修士落入其中,也无路可逃。
绪以灼取出了新的一只灯笼,可是无尽火的光芒也无法穿透无边无际的白雾。
她试着往黄泉水中探入一缕神识,然而一缕死气攀附而上,绪以灼没来得收回来,就觉得有一根湿冷的针刺入了自己的魂魄中。
即便离生镜立时将它驱逐了出去,绪以灼脸色也白了下来,这短短的一瞬就让她受了伤。
黄泉水当然可以硬扛,但后果是难以承受的。
绪以灼不再犹豫,抛出了溯回舟:“都上来!”
毫无特色的小木船漂浮在水面,然而水是无法承载阳界事物的黄泉水,一切就显得不合常理起来。
在场的人除了禹先生谁也认不出这是船,眼下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是个落脚处就站上去了。
溯回舟能变成巴掌大的小木船,却不能变得更大,游戏里的双人坐骑此刻委屈巴巴地塞进了五个人,要不是禹先生把轮椅收起来还进不去。
无需人力划船,绪以灼只消心念一动,溯回舟就会自己移动。追上来的无目鲛人们拿它无可奈何,溯回舟本来就是可以使人往返于阴阳两界的神器,自然也可以抵御无目鲛人的攻击。
就跟面对无尽火时的欺软怕硬一样,思维简单的无目鲛人们拿溯回舟没办法,就游回去可劲折腾后面没有溯回舟的人了。
绪以灼对他们感官差得很,操作着溯回舟就要赶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就要堵住后面那批人的无目鲛人突然又四散开,只探出半截身子,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着中间亮起的幽蓝的灯。
绪以灼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颜色,但是只一眼,就能肯定这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一种蓝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