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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以灼懒得和他解释:【忍着。】
筑奇钟响得更欢快了。
砂真人骂骂咧咧地招呼手下跑向远离筑奇钟的地方。
又敲了一刻钟,绪以灼感觉不太对劲:“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
她自觉地没把砂真人一行算作人。
像她这样不间断地敲钟,就是有离生镜护着都觉得受不太了,没有离生镜这等神器的人更是难以忍受。就是戒心再大,这城里的人也该露下面了。
除非,这城里根本没有活人。
除非,这城里的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他们现在不敢露面。
三个猜测瞬间闪过绪以灼的脑海。
夕阳已经彻底坠下山去,天地间昏黑一片,惨白的一轮月也被乌云遮了脸。
昔日繁华的城池,眼下甚至没有燃起一盏灯。
绪以灼抛下一团无尽火,看着它自高空坠落,在落地的那一刻骤然熄灭。
无尽火不该熄灭。
绪以灼一下子明白过来:“黄泉水!”
城中的活人不肯出现,恐怕是因为在寻方府,在这赤地的极深处,黄泉水每当入夜就会上涨,此时出现在建筑外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她方才只顾寻人,竟是没有留意到地面的变化!
“这里也不安全。”绪以灼紧接着又意识到。
照理说钟楼是整座寻方府的最高处,黄泉水无论如何涨它也是最后波及到的地方,应该是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可是钟楼里除了他们没有第二个人。
一定是有什么危险,使得其余人不肯留在这里。
在绪以灼说话的时候禹先生就去楼梯口看了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出了可怕的话:“无目鲛人上来了。”
是的,无目鲛人上来了。
绪以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越往赤地深处走,无目鲛人也会随之进化。
无目鲛人的鱼尾如同案板上的一块死肉,然而出乎意料的强健,足以让它们通过尾巴的力量在墙壁之间弹跳。鱼尾在墙上重重一拍,无目鲛人一下子就跃到了对面的壁上,整条鱼的位置也拔高了好几丈。
在他们发现的时候,离它们最近的一条无目鲛人还有十来丈就可以登顶了。
绪以灼已经看见了它没有眼球的眼眶。
在它的身下是几十条往上攀爬的鲛人,再往下,黄泉水已经灌进了钟楼里,底层的水中无目鲛人密密麻麻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由于视觉盲区,楼外的情况看不太见,但看无论多少无目鲛人往下爬最下头的鲛人都不见少的情况来看,只怕是有鲛人不断地游进来。
是筑奇钟的钟声引来了它们,还是因为他们的位置在“室外”?
眼下已经没时间求证了,钟楼不仅不是安全的地方,还是困住他们的孤岛。
绪以灼从未对付过这般多的无目鲛人。
“云尚,你看着些杜湘。”她按住腰间的燎光剑,头也不回地说道,说罢就跃下了楼梯口。
绪以灼落在一条无目鲛人面前,不等它发难,先一步拔出了剑,剑尖带起一串炫目的火光。
这把燎光早就不是她最初用的那一把,为了将无尽火和燎光剑结合起来,她一路上还废掉了好几把剑,灭掉了好几团火。
无尽火和燎光剑的融合此时依旧不算好,但威力远大于它们单拿出来任何一样,而绪以灼只需要它们能用一时就够了。
黄泉水能轻轻松松熄灭无尽火,但居于黄泉阴寒之地的无目鲛人却极其畏惧这阳间的至阳之火。
剑尖过处,留下一道道熏黑的剑痕。
无目鲛人被一条条打落回水中。
无目鲛人的数量太多,绪以灼一人无法尽数拦下,但是禹先生已在片刻间布下了阵法,肉眼不可见的符文自上而下一圈圈扩散,无目鲛人在阵法的驱赶下不知不觉间聚拢在一起。
又将一片无目鲛人打落后,绪以灼咽下一颗蓝药,仰头喊道:“这样不行,必须得出去。”
黄泉水一般夜间起,清晨退。这会儿入夜还没多久,便已经聚拢了这么多无目鲛人,绪以灼就算能支撑到黄泉水退去,自己那时候肯定也受了重伤。
无目鲛人不死不灭,只要回到黄泉水中伤口就能瞬间恢复,绪以灼肉体凡胎没法跟它们拼消耗。
“下面走不通。”禹先生道,“只能从外面走!”
就像他们来时那样,从钟楼的外壁下楼。
禹先生话音刚落,云尚的声音就响起了:“不行,外面也挂着无目鲛人!周围的墙上也都是!”
数不清的无目鲛人,用利爪勾着钟楼墙面凸起的部分往上攀爬。还有一些则登上了附近的屋顶,仰视钟楼,似乎在等待楼上的人跳下来。
绪以灼无话可说,分明是一群鱼,怎么这么会爬楼。
她提议:“要不我把墙身轰开吧。”
建造钟楼的木材不是凡物,但是绪以灼先前的剑招已经在墙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觉得再接再厉破开不是问题,到时候他们就踩着钟楼的尸体走。
可怜钟楼好端端立了数千年,有人一来就要把它拆了。
禹先生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我带来了一架飞舟,我们可以做飞舟下去。”
绪以灼觉得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然禹先生早就这么做了,她自觉地把禹先生没说完的话开了个头:“但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