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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心神全然失守,就会踏过死生界限,彻底堕入黄泉之中。
绪以灼不知道赤地会如何让他们放弃,只能尽量激励他们:“已经到最后一步,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杜湘和云尚本就是行走赤地的寻宝人,可深入到寻方府后,他们反而是先出现问题的。
想要不在赤地中迷失,除却体质的影响外,就是看心智有多坚定。如禹先生虽然体质如同常人,入赤地后时常被其影响,但他忍受过常人无法忍受的蚀骨之痛,又随帝襄历经风雨看淡生死,其心智之坚,使得赤地虽然能轻易影响他,却难以摧毁他。
而杜湘和云尚,绪以灼和他们同行多日,自然也知晓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他们的风光不过是由于他们还能从赤地中带来大量珍宝,才获得的表面风光,风光之下,说到底都是失意人。
一个是靠着特殊本事才被收入城主府的养女,一个是不被家主重视的庶子,一旦停下现在做的这些要命买卖,他们此时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尽数离去。
唯有彼此才是慰藉,他们哪怕只有一人在此,为了对方另一个人心中都能多一些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离开的信念……但他们一起进了寻方府。
言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扛过去。
绪以灼默默抱紧了离生镜。
她也有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理由,她还没有完成对帝襄的承诺,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还没有……得到君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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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绪以灼: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要听人亲口说。
第189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繁复的阵法一个个被破解,湮灭于空中。看似无穷无尽的叠加阵法,六个时辰之后,竟已能隐约看见其下的阵法核心。
其中有九成以上的阵眼都是禹先生解开的,灵力在他指尖凝作冷然的光,每划下一道都会伴随一个阵法的破灭。
“杜湘,”禹先生说话的时候,解阵的速度丝毫没有放缓,“可以了,你就做到这。”
杜湘的皮肤被冷雨冻出死人一般的青白色,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从哪里挤出来的力量支撑着她站立,用唯一没有在抖的手操纵法器解阵。
她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绪以灼。”禹先生转而低声喊了另一个名字。
绪以灼伸出手,并指按在杜湘的后颈上,一股清气打入魂魄,杜湘立刻软倒下去。
绪以灼接住她,扶至一边放下。
以凡人之躯站在暴雨之中连续十二个小时全神贯注解阵,再身强力壮的人都会倒下,如果不及时阻止杜湘,阵还没破她就要先死在城墙上。
绪以灼掐着杜湘的嘴灌了些温和的灵药下去,昏迷中的杜湘也很乖巧,不用费力气就灌进去了全部灵药。绪以灼伸回手,正要回到原位掠阵,却先听见了杜湘的呓语。她声音太轻,吐字又像全在喉咙里含糊不清,绪以灼俯身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清几个字。
“不能敲……”
不能敲什么?
绪以灼一下子就想起筑奇钟,这座寻方府里能用来敲的事物中最不平凡的一件。
杜湘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她只抓住了绪以灼衣袖的一角。
而在她无法阻止的地方,钟声骤响。
当——当——当——
绵长的钟声穿透雨幕,直击魂魄,杜湘无意识间发出了痛苦的**,绪以灼的眉头也一下皱起。
禹先生手只顿了一下便继续解阵,云尚却一下子跪倒下去,双手撑着地面干呕。
传闻中寻方府的筑奇钟钟声可以传遍整座城池,即便远在城墙之上也能清晰听见。
绪以灼敲击下的筑奇钟,声音沉闷悠远,固然魂魄也会有酥麻之感,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有一记重锤狠狠对着魂魄锤下,要将人的魂魄锤扁锤碎,锤得四分五裂。
被按着剑柄的离生镜震颤,想要化剑为盾,护住绪以灼周身。
“我无事。”绪以灼低低道,让离生镜继续维持剑形。
绪以灼不清楚是她魂魄格外坚韧,还是她这外来之人对此间的魂魄攻击不太兼容,杜湘和云尚的反应格外剧烈,她虽然也感到了疼痛,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绪以灼扶着城墙,凝目望向并不能看到的筑奇钟:“钟声不对。”
“这是应敌的钟声,照理来说,只有寻方府的核心人物知晓如何敲出这种钟声。”禹先生说话时,清楚感受到了喉咙里上涌的铁锈一般的血腥味,“绪道友,可能解决敲钟人?”
云尚看样子是没法继续解阵了,禹先生的负担转眼间就重了一分。他没有修过魂魄,眼下全靠意志在忍,若是再任筑奇钟敲下去,禹先生怕自己没法支援绪以灼完成最后的破阵。
“敲钟的是人是鬼还不好说。”绪以灼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她不敢离开城墙太远,子母镜传送距离有限,她如果去了钟楼那边禹先生这儿出了事她没法立刻赶回来。然而这雨不是凡间的雨,即便将灵力凝于双目,绪以灼也看不见筑奇钟那儿的情况。
绪以灼抚上破妄镜,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能勘破眼前的虚妄吗?”
破妄镜融入她的体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