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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这位修真界第一人,和之前那位有着不少共同之处啊。
同样是修为与此间其他修士拉开了断层,同样是年少之时便冠绝于世,同样是难以相处。不过帝襄的不好相处是直接写在脸上的,君虞却是面上丝毫不显,不声不响地就把人推开。
原璋自然而然的以为君虞今后也会和帝襄相似。
可是原璋今天发现,君虞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执着自己徒弟的手,一头栽进了红尘里。
新建的楼阁拱卫着高台,绪以灼同君虞相携步上高台,燃香祭祀,上请天道,自此天道为证,此间宾客为证,二人皆为道侣,命运相系,非身死不可离。
天道作证的合籍,没有凡间的合离一说。
原璋站在边上的楼阁中,凭栏望去,看着绪以灼和君虞执香跪拜,衣摆相接,像是每时每刻都要纠缠在一处。
他身边的江副楼主道:“倒是有些像凡人婚礼中的一拜天地。”
绪以灼和君虞的父母俱不在,君虞的师尊于她有再造之恩,有如父母,但也早早仙逝,她们这一场合籍大典,只拜天道。
青烟凝作细线升入空中,香未断烟未散,便是天道认可了她们的结合。
原璋想,便是今后天地倾覆,有此时此刻,也是不负此生了。
*
礼成之后,烟燃得极快,几息之后便只剩个尾巴。
绪以灼事先做过功课,知道天道已经认可了她们的道侣关系,算是在天道这个系统里办理了结婚证,还是被天道约束着不能离的那种。
合籍大典在这一刻其实已经结束了。
但是……
绪以灼迅速瞟了一眼身后。
两座楼阁上人影幢幢,人声也骤然大了起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上请天道合籍是极其庄重严肃的事情,不会有人打扰,然而在这之后……
虽然世外楼不会有婚闹这种坏文明,但是……
绪以灼拉着君虞果断就跑了。
但是,成为天道认证道侣后的时间,当然是要先紧着两个人一起过啊!怎么能掺和进其他人呢!
有预谋的两个人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了。楼阁里的人直接呆住,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有人反应过来。
“……跑了?”
*
绪以灼带着君虞一直跑到了孤川的边界,游凰不会飞过这里,九色鹿也不会漫步此处。孤川水与云霞在此处相连,像是一团颜料搅和在一处。
一棵花树斜斜长着,落花在树下的木舟内铺出了一床花毯。
君虞抱起绪以灼将她放在舟中,自己也在边上躺了下去。逃跑过程中又紧张又激动的绪以灼脸颊通红,拉着君虞小声问:“江副楼主会找到我们吗?”
好像声音放大一点也要被江清渐听去了。
毕竟这里还是孤川,而江清渐是孤川的秘境之灵。
“不会的,只要我不想让他发现,他就找不到我们。”君虞暗示她们在这里做什么都行。
但抱在一起后,她们起初什么都没有做。一舟一树仿佛在世界的尽头,她们感受彼此的存在,恍惚间仿佛世间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有轻风流经此处,搅动水云相交的混沌,也吹落枝头的花。许久,也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兴许最先只想摘下掉到发上的落花,但渐渐的更多东西被摘下。
绪以灼不是不想主动的,但她很快就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力气了。”
不是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而是稍有一点刺激,浑身就软了下来,叠加之后更是感觉指尖都抬不起来。
君虞翻到她身上,指腹磨着绪以灼红肿的下唇:“也就我舍不得你痛,不忍心欺负你。”
君虞蹭着她,相接处黏黏糊糊,绪以灼脑子很快也成了一团浆糊。
直到水与云的颜料盘注入了墨色,方才云消雨歇。绪以灼扯了扯外袍给两人盖上,做完这个动作后,是彻底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她脑袋抵着君虞肩头,很快就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只见头顶枝叶的缝隙间点了星子,扭头朝君虞看去,发现她这会儿也清醒着,正看着指间勾着的红绳出神。
船头摆了一盏灯,绪以灼借着暖黄的灯光看清了君虞手中红绳的模样。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样式,普天下的红绳大概都长这样,但是绪以灼很快就想起了什么东西来。
“是在甘棠城拿的吗?”绪以灼问。
君虞这才发现她醒了。
不宜察觉地短暂停顿了一下,君虞才嗯了一声。
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蜜罐子,挨着君虞胡乱蹭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有!”
她摸过船头的莲花金簪,摸出里面放了好久的姻缘绳。
绪以灼珍重地将它握在手里,和刚拿到时不一样,这根姻缘绳如今対绪以灼来说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将姻缘绳赠予她的道袍少女劝说她收下时,说可以赠予今后的良人。彼时的绪以灼,还不知道那个人将会是谁。
原来当初陪伴在她身边的,就是她的良人。
绪以灼曾为她一个想要回去的异世之人能不能在这里和另一个结为伴侣迷茫过,但是在去寻君虞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她还要在这里很久很久,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是她的另一段人生,君虞就是她要相伴此生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