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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少夫人程芷萱已经死了九日,这段时间足够荣家家主把儿媳的人际关系调查个遍,也足以把自己结过的仇想个遍了。观他的神情对此事的内情确实一头雾水,程芷萱死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荣家家主此时又道:“荣某虽然没怎么同魔修打过交道,但也听闻魔修杀人素来不问缘由,许是我儿大婚那日有魔修途径此处,犯下惨案便匿迹离去——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杀我的儿媳。”
这确实勉强能解释得通。
魔修中确实有一部分败类随心所欲地杀人,甚至杀人就是他们增进修为的方式。但这类魔修动手素来是一片一片地杀的,若是魔修能让荣家家主在事后追查不到任何踪迹,那灭了整个荣家也不是难事,可偏偏他只杀了程芷萱一人,还将尸体处理成那副诡异的模样,程芷萱尸身后来甚至屡有异样,整桩凶案的起因绝非兴起杀人那么简单。
原吾思索得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宿灵低头沉思许久,最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问道:“不知令郎现在何处,我想向他也问一下情况。”
“锦儿前日便去了他岳家,不久前我让荣晖传信给他,想来明日一早便能回来了。”荣家家主低声嘱咐了站在边上的荣管家几句,又对宿灵二人说道,“两位不如先在此住下,我让荣晖为你们准备好房间。”
“有劳。”宿灵点头应下,荣家少主荣锦此时虽然不在,她也不想闲着浪费时间,拉上原吾就要再去婚房找找线索。
走到一半原吾却停下来脚步:“我们在荣家宿下,是不是得告诉以灼一声?”
宿灵闻言觉得确实如此,走向婚房的步子拐了个弯,转而往荣府的大门走去。
正偷偷跟在后头的绪以灼听见她们对话也忙离开了荣府。就算在找原先那家茶楼的时候费了一点时间,原吾她们用走的到底是比不上绪以灼用飞的,等二人回到茶楼,刚好瞧见绪以灼从茶楼里走出来。
绪以灼甚至还有时间打包了一份茶点。
她把油纸包递给宿灵,明知故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原吾有点丧气:“找不出什么线索。”
宿灵比之原吾要稳重许多,一时间没查出成果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道:“荣家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绪以灼走在她们中间,三人沿着长街慢慢往前走,路上宿灵将她在荣府的见闻一五一十和其实已经知晓的绪以灼说了一遍。
她们最后走到合榕镇外的一片湖畔。
绪以灼从船夫那里包下一艘小船,招呼原吾二人一起进到船舱里来,随后放开缆绳,任由小船随水漂流。
与人声隔绝的湖上,正是梳理思路的好地方。
绪以灼盘膝坐着,托腮问坐在对面的两人:“你们觉得程芷萱是因为什么死的?”
*
整桩凶案从头到尾都是疑点,没有一个环节可以找出确切的答案。
程芷萱是怎么死的,死的为什么是程芷萱,凶手是什么人,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宿灵一语就道出了许多侦探第一时间就会思考的问题:“程芷萱的死,对别人能有什么好处?”
程芷萱此人,人际关系非常简单,这些信息她们早就从荣家家主那里知晓。她来自同合榕镇一样散落在望城附近的镇子,家世让她没有大多出身修真世家的女修性格里会有的坚韧洒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生活养出了温顺娴静的性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与几个家境相似的凡人女子交情浅浅,若是将人生经历写在纸上几行就可以写完。
别说与谁结仇了,程芷萱从小到大关系密切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她甚至没怎么以一个独立的人的身份在旁人眼中存在过,别人提起她,总是会说这是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儿媳,谁谁谁的妻子。
原吾猜测:“有人想通过杀害程芷萱,报复她亲近的人?”
绪以灼道:“我是不太理解这种思路的,又不是能力有限,冤有头债有主,和谁有仇直接报复谁不是更好吗?”
宿灵点头附和。
但是原吾突然之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可能就是能力有限呢?我们之前验尸用的都是修士的手段吧?只用神识探查也没真的上手检查过,说不准就是一个凡人用凡人的方式杀了人,结果我们用法术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绪以灼、宿灵:“……”
好像是哦。
“尸体里的红线可能是缝进去的,”原吾指指自己的眼睛,“我们也没有仔细检查过尸体上的痕迹,也许尸体在外走动是像木偶戏一样,用不易察觉的丝线控制着做出动作,她身上大量的红线正好能掩盖这些痕迹。”
宿灵很快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那一个凡人又是怎么逃过修士的感知的?”
原吾道:“说不准荣家家主没用神识探查到法术的痕迹,就认为凶手的修为要高他许多,之后出现怪事也没用神识找过人呢?”
这推测倒也合情合理,但宿灵还有疑惑:“即便如此,凶手不可能不知道荣家是修真世家,能偷偷混进去成功杀一个人已经是撞了大运了,事后还来装神弄鬼,这不是来找死吗?”
一个凡人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在修真世家杀人后又三番五次跑回来,赌自己不会被发现? ', ' ')